儿子长大了,有本事了,当老板了。母亲老了,腿脚不好使了,牙也都坏掉了。牙坏了,吃饭都不舒服,难受。这天,儿子就要带母亲去镶牙。
奔驰汽车开进一家口腔医院。车停后,儿子扶着母亲下车,两人朝着诊疗室走去。
医生抬起头,见男子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一条简约式风格的深蓝色领带映衬在白色衬衫前,黑色皮鞋擦得油亮,给人的感觉叫精神;母亲穿着朴素干净,衣着得体,但与男子站在一起,总给人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医生见男子一副大款范儿就乐了,快快询问病情。医生们问母亲的病情,男子却只是在一旁打电话,看起来并不关心。待问完病情,医生便大肆推销他们的假牙。这里有五种假牙,普通的假牙自然是最便宜的,优质的烤瓷假牙自然是最贵的。医生们大费了一番口舌后,母亲却选择了最便宜的普通假牙,这让医生们很失望。医生不甘就此罢休,一边看着男子,一边详细地给他们比较好牙与差牙的不同与疗效。结果,尽管医生磨破嘴皮,男子依然无动于衷,母亲又坚决选最便宜的假牙,医生也没了办法,只能同意他们的选择。
医生显然是不高兴了,敲得键盘“啪啪”响,待打印机“嗞嗞嗞”打印出诊疗单后,撕下,横竖划上几笔,递给男子,又说:“先去交钱,一周以后再拿着单子来镶牙。”
母子俩去付账,母亲坚决要自己付钱,不让儿子替她付。母亲从儿子手里拿过诊疗单,递给收款人员,又掏出一个小布袋,拿出钱,一张一张地数。岁月不饶人啊,她脸上的皱纹真像这沓钱上的褶子,线条明显又刻印得深,这些看在儿子眼里,更印在儿子心里。儿子凑上前去对母亲说,他再去问医生点事,让母亲先等会,一会儿就回来。
诊疗室里这会儿可热闹着呢!母子俩一走,氛围全变了,恰似在开批斗会。这个医生骂道:“这个大款儿子衣冠楚楚的,竟然都不肯多花点儿钱给他母亲镶一副好牙。”那个医生又接着:“这人不像是来陪母亲看病的,来到这儿不闻不问,一点儿也不关心他母亲的病情,不孝顺。”
正当他们义愤填膺的时候,没想到男子又回来了。他急切推开门,诊疗室里沉默中透露着每个人的尴尬,走到开病单的医生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眼睛注视着说:“医生,麻烦您给我妈镶最好的烤瓷假牙,费用我来出,多少钱都无所谓。只是您千万别把实情告诉我妈,我妈她是个非常俭朴的人,我不想让她不高兴,拜托您了!”医生惊讶地看着男子,硬挤出笑颜,点头,说了句好,便立马开单子。
男子向医生们道谢后,拿着单子就离开了这里。医生们目送他离去,待走了许久,才有人说了一句:“好人,真孝顺!”(马英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