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台县党史研究中心
桓台方言漫谈
发布日期: 2020-01-02 浏览次数: 字号:[ ]

作者:释修振

 

 

小序

 

桓台方言是桓台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本土文化几千年来变化发展的积淀物,是桓台人不可或缺的精神家园之一。不管承认与否,桓台地域文化的形成、记载和传播靠的就是桓台方言,它是桓台地域文化得以建构的主要形式与载体,也是桓台地域文化得以沉淀与传承的重要形式之一。研究桓台方言,可以窥见一些已经消失的旧民俗的痕迹。透析桓台方言,可以挖掘到桓台地域文化的内涵,甚至能揭示出桓台文化史上被掩盖的种种事实。

 

同其他方言一样,桓台方言也是桓台地域文化认同的重要标记与内容。它有着巨大的向心力,吸引着世世代代生活在桓台这片热土上的民众。它是桓台人身份认同的标志,是情感沟通的纽带,它所带来的熟悉、亲切感觉和能引起内心共鸣的作用是桓台地域文化的其它组成部分所无法相比的。

 

作为桓台地域文化的载体,桓台方言蕴藏着丰富的、不可再生资源,是弥足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对维护桓台地域文化认同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从本地人对方言的主观态度上来看,不同的态度将会直接影响我们方言的取舍存留甚至会直接影响它的未来趋向。总之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经济的发展,人们交往空间的扩大,不同区域建文化的碰撞、交流、融合,特别是随着普通话的推广应用,桓台方言和其他地区的方言一样必然会渐渐淡出人们的口头表达。虽然由于一代又一代土生土长的人对它的不自觉应用,一些方言词语会因其独特的生命力,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仍会被传承下去,但毕竟前途堪忧。

 

我们一定要意识到:方言的失缺就是地域文化的失缺,随之而来的是地域文化认同的危机感。作为土生土长的桓台人,我们不能听之任之,无视桓台方言的式微。我们已经失去了许许多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以适宜的方法适度保护桓台方言刻不容缓。

 

关于大题目的小解释

 

我给将要写的东西起的题目叫《桓台方言漫谈》,略作解释。

 

方言者,土话也。哪里的土话?咱桓台的。

 

“土话”这个词从某些人嘴里说出来是带贬义的,可能在他们心里,这土话带着泥土味,说土话的人也是老土吧。本人对这种看法不敢苟同。土话者,乡土中的语言,土生土长土人说,是从这片生我们、养我们、埋我们的黄土地里,历经无穷岁月酝酿、融汇、演化而成的,是代代先人表达情感、交流思想、连接乡情、亲情的精神纽带。土话不土,它很亲。有道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咋知道是老乡?一张嘴说话就知道。这带着地瓜味的口音,就是咱桓台人到哪也不能冒充的名片。

 

唐代诗人贺知章有两句诗很是著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从很小的时候离开家乡,隔了五六十年的漫长时间又回来,还是会说家乡的土话。一可见这个“乡音”的厉害。那简直就是用烙铁烙在生命里,怎么抹也抹不去啊。二可见人家贺知章不是个忘本的人。不像现在某些人才出去不几天,再回到庄里就撇腔拉调、趾高气扬地说普通话。

 

“漫谈”啥意思?按照字典上解释就呆板了,我就说我给它赋予的意思。漫谈嘛,就是慢慢谈,不慌不忙谈,就是很随意、很放松地谈,甚至可能没有什么明显的条理,说到哪里算哪里。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漫谈是不自量力地谈。本人水平有限,知识面狭窄,文笔粗陋,不敢用“桓台方言之研究”之类学术味道浓的题目。倒不是故作谦虚,事实如此。

 

先把话说到前头,如果本人漫谈得不行,请会说桓台话的诸位乡亲先不要骂,多多批评指正可好?更盼望能藉此抛砖引玉,为桓台方言的真正记录和研究探一探道路。

 

缘起

 

何谓“缘起”?就是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

 

根本原因很简单:我们桓台方言正在面临濒危!

 

啥叫“濒危”啊,就是濒临灭绝了!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最近一些年,随着普通话的普及等情况,方言确实正在失去其生命力。

 

我有个小学同学,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谁都了解谁。某年某月某日,我与这位同学在村头相遇。本来相遇也没啥,但千不该万不该,我这位同学竟然撇着腔拉着调用很是蹩脚的普通话和我说话了,看他那神情竟然很有几分洋洋得意。那意思:看,咱会说普通话,你会吗?我当时就腻味坏啦。你才出去上学几天啊就变成这个味啦,俺也是在外面上过学的好不好,怎么就没变成你这个熊味?本人脾气又直率点,于是忍受不住,当即把他好一顿讽刺:“你谁呀?说的啥话啊?俺听不懂!”那位同学当时就红了脸。好在遭到我的强烈刺激之后,这位同学知错就改,再也没有在我面前说普通话。

 

一对年青夫妇在张店某地工作,由于工作忙便让孩子的奶奶去帮忙看孩子。孩子的奶奶看孩子那是天经地义,同时也是呕心沥血啊,可是,没过几个月,孩子奶奶哭着回老家啦,是被儿媳妇硬撵回来的。为啥?人家那孩子本来说的是标准普通话,被这位农村来的奶奶看了这几个月,竟然开始说难听的桓台土话啦!儿媳妇一看,这样下去还不把我儿子给教瞎啦?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就把老婆婆毫不留情地给扫地出门啦。为这,小夫妻俩还激烈战斗了好几天。

 

这样的例子绝非个例,应该是比比皆是。照这个形式下去,我想用不了多少年,这桓台方言就能成为外星语言了吧?

 

桓台范围内,有不少前辈早已经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并开始采取行动抢救,其中就有马桥镇南郭村的秦善新老师。数年前,秦老师来到我办公室,与我交流他想写一本关于桓台方言书的想法。后来我与同事登门拜访,秦老师拿出小部分手稿,我们进一步交流了意见。然而,就在4月份我再去南郭村的时候,却得知秦老师已经离世一年多了......另外,魏毓庚、陈公云、巩本勇、王树兵等老师都曾从不同角度为桓台方言撰文或搜集、整理资料。

 

70高龄的宋振德老先生更是日夜手写了近40页的《桓台起凤土语》并自费印刷,无偿赠送给感兴趣的人们,真是令我辈感动又惭愧。当我在宋老先生家里拿到这本小册子的时候,不由又想起魏毓庚老师当年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这是做功德啊!”然也,这就是功德,一项似小实大、绵绵不绝的功德。可以说,宋振德老人的暮年壮举,是我终于动笔的直接原因。

 

趣事

 

先说个发生在荆家镇姬桥村的真人真事。据说那是六十年代,姬桥村小学某教室正在上课。老师在黑板上用教鞭指着图片领着念字:“桶,桶!”大多数同学都老老实实跟着念:“桶,桶!”但偏偏有一个学生在后面大喊:“烧,烧!”老师大怒::“谁在那乱叫唤?”再次领读,那位还是大喊:“烧,烧!”老师火冒三丈,循声找到那位同学,瞪眼问道:“你为什么不跟着我念?”那位同学理直气壮道:“这个东西就是叫‘烧’嘛,俺从小就知道了。”老师压住火道:“你那是土话,书上这个字就念‘桶’,不能再乱念了啊。”那位同学也不言语,坐下了,回头老师再领读,他还是大喊:“烧,烧!”如此顽固,把老师给烧得实在受不了,两脚踹了出去。那位同学哭着回家找爹娘告状道:“明明是‘烧’,老师非要说是‘桶’,还踹我!呜呜!”...... 田庄镇于铺村小学当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不是发生在学生身上。也是领着读字,某老师为形象生动,这样领读:“白,白,背菜的白!(当地方言,白菜的发音是“背菜”,“背”读二声。)

 

这两个趣事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另外,再说个其他区县的陪衬一下。这个故事更好玩,是我县某位同志在酒桌上讲的,我听过以后就记住了。据说某领导初到某区上任,第一天刚在办公室坐下就听到有人在外面的大街上高喊:某区完了!某区完了!某领导十分郁闷:我这才来第一天就有人喊“某区完了”,这还得了?于是立即招来秘书,让他立刻出去看看是啥情况。秘书是本地人,忙解释:这是个卖丸子的,他喊的那是“某区丸子啦”,因为当地方言的习惯后面那个“子”不喊,不是“某区完了”。事情明白啦,但某领导还是感到郁闷,当即吩咐秘书:你去和他说说,不要那么喊。秘书答应一声去了。第二天,某领导在办公室刚坐下,就听外面那人又开喊啦:“某区又完了,某区又完啦!”某领导当即大怒,这秘书怎么办事的,怎么“某区又完啦”?喊来秘书一问,原来又是听差了,外面那人其实喊的是:“某区肉丸啦”。某领导顿时哭笑不得。至于这个“某区”到底是哪个区,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就不挑明了。

 

看来,和方言有关的趣事轶闻是无处不在啊,真要搜集整理,那肯定是厚厚的一本书。

 

 




打印本页 关闭窗口
Produced By 大汉网络 大汉版通发布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