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渔洋的嗜书情结

发布日期:2023-03-01 浏览次数: 字号:[ ]

    《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可见,古人将“三立”作为激励人生的“三不朽”。
    作为有清一代文化伟人(著名学者袁世硕语),一代诗宗王渔洋就是一位在立德、立功、立言三个方面都臻于不朽的历史人物:立德方面,谨守法度,认真为官,官声清明,被称为“一代廉吏”;立功方面,洁己爱民,宽政慎刑,由扬州推官一直官至刑部尚书,解决了不少棘手案件,可谓能臣;立言方面,勤于著述,留下了卷帙浩繁的诗文,创立“神韵”说,主盟诗坛半个世纪之久,被誉为诗坛圭臬。关于王渔洋的“立德”“立功”本文暂且不表,仅介绍一下王渔洋在“立言”方面的建树。
    王渔洋如何做到“立言”?因其嗜书。王渔洋嗜书,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读书,养成了终身读书的习惯;二是著书,坚持着笔耕不辍的作风;三是藏书,创造了求书不倦的佳话。

一、读书

    作为“有清一代集诗人、名臣、学者于一身的文化伟人”,王渔洋秉承了中国传统文人的习性,一生手不释卷,读书伴随着他的一生。
    《池北偶谈》卷十六自述:“予六七岁始入乡塾,受《诗》,诵至《燕燕》《绿衣》等篇,便觉枨触欲涕,亦不知其所以然。稍长,遂颇悟兴观群怨之旨。”《王渔洋事迹征略》记载:“渔洋八岁有神通之目,肄业之暇,私取《文选》、唐诗诵之。久之,学为五七字韵语。时西樵为诸生,嗜为诗。见公诗,甚喜,取刘一相编《唐诗宿》中王维、孟浩然、常建、王昌龄、刘眘虚、韦应物、柳宗元数家诗,使手抄之。”至11岁,其祖父王象晋以遗老闲居,常邀从弟王象咸饮酒,酒阑兴酣,把酒命对句曰:“醉爱羲之迹。”并让诸孙对出下句来,王渔洋略一沉吟,应声对出:“狂吟白也诗。”二老大喜,赏以名人书画,并对王渔洋父亲王与敕说:“此子必早成。”果不其然,王渔洋17岁应童子试,25岁考中进士,26岁以新科进士出任扬州府推官,累官至刑部尚书。
    “学而优则仕”,王渔洋一生能够实现文政兼优,与他喜读书有很大关系。据载,王渔洋从刑部尚书任上罢官归隐时年71岁,虽耳聋目眊,犹不废书。《分甘余话》中记载道:“余自幼小,凡博奕诸戏,一无所好,惟嗜读书,虽官户部侍郎、刑部尚书最繁剧之地,下直亦手不释书卷也。自甲申归田六年矣,目力益昏,始悔少壮之过用其力。然老矣,终不能废书也。”老眼昏花之际仍旧坚持刻苦读书,可见王渔洋嗜书成癖的境界,是一般人所不能比的。
    诸城人刘喜海在《渔洋山人池北书库藏书目》中载:“国初新城王阮亭尚书池北书库藏庋之富,甲于山左,且以载书一图更传为美谈。”所谓“载书一图”,指的是康熙四十年(1701)五月,在刑部尚书任上、时年68岁的王渔洋请假回故里迁葬,出都门时,最显眼的行李是数车图书,前往送行的诸门人感叹不已,肖像国手禹之鼎因之绘《载书图》以纪其盛。有图有真相,如此痴迷于读书,可见一斑。

二、著书

    读书,可以提高自己的文学修养和道德品质,还可以陶冶情操,启迪智慧;著书,则不仅可以传播个人的思想、见解,而且也是个人成就的集中体现。对王渔洋来说,著书是他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内容。
    王渔洋8岁能诗,12岁能赋,15岁时已积诗成卷,《居易录》卷五载:“予幼入家塾,肄业之暇,私取《文选》、唐诗诵之。久之,学为五七字韵语。先祖方伯府君、先严祭酒府君知之,弗禁也。时先长兄考功始为诸生,嗜为诗,见予诗甚喜,取刘顷阳先生所编《唐诗宿》中王、孟、常建、王昌龄、刘眘虚、韦应物、柳宗元数家诗,使手抄之。十五岁有诗一卷,曰《落笺堂初稿》,兄序而刻之。”从上文可以看出,渔洋读的书多了,就有了文化积淀,同时也陶冶了情操,这些素养与诗人特有的灵感一但发生碰撞,精彩的诗篇便会脱口而出,日积月累,成就了渔洋先生一本本著作的问世。
    纵观王渔洋一生,从少年之际到古稀之年,一生笔耕不辍,写下了大量的诗文作品。2007年由齐鲁书社出版的《王士禛全集》达340万字,其中仅诗就收录了4000余首。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王渔洋不仅且行且咏,而且在诗歌创作方面倡导“神韵说”,形成了自己的诗歌理论,并引领了一代诗风,对后世也产生了深远影响,而其所著《雍益集》《蜀道集》和《南海集》构成了其京华仕宦30余年诗歌创作的主体,也反映了“神韵说”从初期向高级、从表面到内涵发展的轨迹。另一部作品集《渔洋山人精华录》则不仅仅是王渔洋神韵诗作的精华及神韵论的具体体现,也成为清代诗学的一座丰碑。
    王渔洋一生勤于著述,晚年依然乐此不疲。72岁高龄时写成了笔记著作《香祖笔记》,76岁时完成了《古夫于亭杂录》和《分甘余话》两部著作,临终前还将自己的诗文共九十二卷编订成《带经堂集》,虽未及见此集问世,但也算了却了其平生夙愿。作为一位古稀老人,在理应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际,依然勤于著述,可见渔洋老人对于著书的热情之高。而作为一位多产作家,王渔洋的著作不仅生前多有刊刻,身后也被多次刊刻,据统计,其著述仅收入《四库全书》的就有11种,列入《四库全书存目》的有25种。

三、藏书

    明清以来,藏书风气益浓,许多学者、作家都是著名的藏书家,而王渔洋不仅是清代声望最高的诗人,也是当时著名的藏书家。
    王渔洋在《居易录》卷十四自述:“予家自太仆、司徒二公发祥,然藏书尚少。至司马、方伯二公,藏书颇具矣,乱后尽毁兵火。予兄弟宦游南北,稍复收缉,康熙乙巳自扬州归,惟图书数十箧而已。官都二十余载,俸钱之入,尽以买书。”王渔洋好友朱彝尊曾这样记述王渔洋购求图书的情景:“先生自始仕至今,目耕肘书,借观辄录其副。每以月之朔望,玩慈仁寺日中集,俸钱所入,悉以购书。”对于那些无法购得的书,则借来抄写,坚持“日耕肘书”,难怪朱彝尊称赞王渔洋“勤于抄写,百人之中一二人”了。
王渔洋在京城官至刑部尚书,公事繁忙,不易见到。当时的大学者徐乾学告诉那些想见王渔洋的人:“但值每月三、五,于慈仁寺市书摊候之,必想见矣!”照徐氏说的去做,果然多数在书摊上能见到王渔洋。当时著名文学家、《桃花扇》作者孔尚任曾作了一首《燕台杂兴》诗:“弹铗归来抱膝吟,侯门今似海门深;御车扫径皆多事,只向慈仁寺里寻。”意思是说,渔洋龙门高峻,人不易见。每于慈仁寺购书,就可以一瞻其真容。可见王渔洋求书不倦,是当时人所共知的佳话。又如其在《蚕尾集》卷九自述:“予游宦三十年,不能以籝金遗子孙,唯嗜书之癖老而不衰。每闻士大夫有一秘本,辄借钞其副。市肆逢善本,往往典衣购之。今予池北书库所藏,虽不敢望四部七录之万一,然亦可以娱吾之老而忘吾之贫。”
    从以上所述可以看出,王渔洋喜藏书,而其藏书来源有三:少部分是祖上遗留下来的,大部分是在扬州和京城当官时购买的,其中还有一部分就是“每闻士大夫有一秘本,辄借钞其副”抄写的。“池北书库”是王渔洋在其老家所居宅第构筑的藏书之所。据载,朱彝尊督学山东期间,曾亲自从王氏后人处得到一份《池北书目》,凡著录469种,附碑目69种。虽非全部,但也相当可观了。
    纵观王渔洋一生,从垂髫小儿到古稀老翁,书一直伴随着他,走过人生四季,走过山山水水,即使在康熙四十三年,他罢官归隐直至辞世前,依然笔耕不辍,游走于读书、著书、藏书的生涯中。可见王渔洋一生是始于书、终于书的,而他读书成癖、著书不止和藏书成痴的精神不仅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还为后世留下了一笔极其丰厚的物质文化遗产,“立言”之功莫大焉!
(文/图  杨成见 包泉敏)


桓台县图书馆保存的部分王渔洋著作



王渔洋文化研究的部分著作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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